“單獨二胎”政策公布至今已有將20天的時間,各省計生條例的修改工作仍在籌備醞釀中。

11月21日,浙江舟山率先“破冰”,為應對曾連續11年出現人口負增長的現實問題,該市開始實施“舟山海島特批政策”,允許“單獨”家庭再生一個子女。消息不僅在當地迅速傳開,也讓外省市的待孕媽媽們羨慕不已,甚至有人已經開始盤算“生育遷徙”:到舟山買房落戶生二胎。

【破冰】

舟山:這只是一場“不謀而合”

11月21日,舟山市政府下發《舟山市人民政府辦公室關于貫徹實施計劃生育“舟山海島特批政策”的通知》,將舟山市“雙方或一方為舟山戶籍且有一方為獨生子女、雙方合計已生育一個子女的夫妻”增列為計劃生育特殊審批范圍,被視為“單獨二胎”政策的破冰之舉。然而,在舟山市衛生和計劃生育局計劃生育家庭發展處負責人胡女士看來,這只是一場“不謀而合”。

胡女士告訴記者,“我們的速度之所以顯得比較快,主要是因為前期已經做了大量的工作。舟山曾經連續11年出現人口負增長,長期處于低生育水,計劃生育率連續23年保持在98%以上的高水,再加上海島人口分散等實際情況,所以很早就著手政策的調整。

今年5月,舟山將政策的請示文件上報給了省政府審批,7月,省政府常務會議、省委常委會先后研究同意了我們的特批政策。三中全會召開以后,剛好中央也出臺了放開"單獨二胎"的政策,于是,我們就在這樣的大背景下立即實施了。事實上,即使國家沒有出臺這項政策,我們也會做這樣的考慮。”

政策放開以后,當地反響如何呢?胡女士表示,“并沒有出現蜂擁申請的現象,總體而言是一種比較穩的狀態。上周,我們接到的咨詢電話比較多,尤其是一些人戶分離,也就是戶口在舟山,工作在外地的情況,但是,真正到鄉鎮或街道去申請二胎的還很少見。這跟舟山人的生育理念有關,之前放開"雙獨",也還是有很多人選擇只生一個孩子。不過,我們也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工作,即使出現生育扎堆,也能很好地應對。”

對于可能出現的“生育遷徙”,舟山當地政府官員曾經對媒體表示,一方面,當地的確面臨吸引人才的困難,另一方面,大量人口的進入對當地承載能力也是一種考驗。

【講述】

劉璐化名湖南長沙人最意外懷上第二胎

明年1月本省“單獨二胎”細則若不出臺,就考慮到舟山買房落戶

“如果這次流掉,怕以后就很難再懷上了”

我是獨生子女,屬于“單獨”家庭,女兒今年5歲,剛好在三中全會召開期間意外發現懷上了第二個寶寶。當時“單獨二胎”的政策還沒出來,但考慮到在這之前媒體已經多次放風,所以我們還是滿懷期待地等待最后的決定公布。到了15日那天晚上,總算盼來了放開“單獨二胎”的消息!真覺得這個寶寶就是上天賜予我們的禮物。可是接下來沒過多久,衛計委的一句“全國不設統一時間表,各省根據實際情況,確定具體時間”,又給我們潑了一盆冷水。

我今年32歲,老公39歲,年齡也不小了。寶寶現在差不多50天,預產期是明年7月。有專家說,如果孩子出生前,戶籍所在地的細則沒出臺,那就算超生。可這次如果流掉,我怕以后就很難再懷上了。更何況,我們也實在是舍不得。結婚這么多年,我和老公一直都想再要一個寶寶,一方面是覺得對孩子的成長有利,希望女兒能有個伴兒,不孤單,遇事兒也能有人可以商量。另一方面,獨生子女在養老方面的壓力實在太大,這種壓力不僅僅是來自經濟上的,還有精力上,尤其是當父母生病需要照顧的時候,根本就忙不過來。

“去舟山買房落戶,不至于讓老公也丟工作”

　我們兩口子都在事業單位工作,屬于體制內,管得特別嚴。畢竟人到中年了,工作對我們來說還是很重要的,實在不希望因為生二胎,導致兩個人都丟飯碗。前段時間老公單位搞摸底調查,在是否還要小孩一欄中,他填了“是”。而我現在則是請了假在家里,沒敢跟同事說懷孕的事兒,更不敢告訴單位。眼看著肚子一天天要大起來,心里實在是很忐忑。我仔細研究了,如果孩子出生前細則能出臺,那我這種情況就不算超生。可是中央的政策公布已經有半個月了,地方細則還是遲遲沒有確切的說法。我就是搞不懂,大家這么關心的事兒,為什么不能快點兒落實呢?哪怕是公布一下具體進度也是好的啊!

為了把生二胎的損失降到最低,我們甚至都考慮過假離婚。老公收入比我多,那樣做起碼可以保住一個人的工作。后來,我在網上看到浙江舟山已經放開了“單獨二胎”,于是就開始考慮“遷徙”。我的底線是等到明年一月份,如果到時候湖南省再不出臺細則,那我可能就要去舟山買房了。具體的落戶政策我還要再看看,“生育遷徙”終究只是不得已的選擇,在那邊人生地不熟的,需要考慮的問題還很復雜,比如買什么樣的房、如何辦落戶手續、怎么辦二胎準生證等,麻煩著呢!但不管怎么說,好歹算是個退路,不至于讓老公也丟工作。

【解讀】

翟振武

中國人口學會常務副會長中國人民大學社會與人口學院院長

“決定各省進度快慢的重要因素,在于這件事的急迫程度”

“單獨二胎”政策不設統一時間表,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各省的計生條例本來就是相互獨立的,各省可以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來決定,事實上就會出現有先有后、有快有慢的效果,而這也是這次政策調整所希望看到的,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抑生育高峰。如果全國都在同一天放開,那很容易出現生育堆積的問題。

但衛計委同時補充了一句“各地啟動實施的時間不宜間隔太長”。這與之前的“雙獨二胎”情況有所不同。“雙獨二胎”政策所涉及的家庭在數量上來看并不是很多,它的放開不會對全國的人口結構產生多大的影響,而是從人性化的角度,避免“421”家庭結構的出現,所以沒有對各地啟動時間的間隔提出什么要求。而這次放開“單獨二胎”,很大程度上還有緩解老齡化、補充勞動力、調整人口結構等方面的考慮,現實需求更為迫切,涉及面也更廣,所以衛計委給了這樣一句指導性意見。

要對計生條例進行修改補充,必須先有相關部門進行調研和論證,然后經過大家的審議和討論,這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完成的。而決定各省進度快慢的一個重要因素,在于這件事的急迫程度。

像甘肅、寧夏等地,“單獨”情況相對較少,總體需求相對沒有那么急迫。而北上廣等地的“單獨”情況比較多,老齡化等方面問題也更為突出,就會顯得更為急迫。另外,一些地區事先已經做了大量的調研準備,而有些地區是現在才開始摸底,自己也無法估量究竟需要多長的時間,無法拿出一個明確的時間表。

“隨著各省逐步放開,

"遷徙"需求自然會減少”

當然,也正因這次“單獨”的影響面比之前“雙獨”要大,關注度更高。各省落實過程中的先后差異所帶來的矛盾,也比“雙獨”的時候要更激烈、更顯著一些。在這種情況下,的確可能存在“生育遷徙”的現象。

其實,這種現象之前就有,甚至是一些明知不符合生二胎要求的人,也會通過“遷徙”來少交社會撫養費。這主要是因為各省都是按照當地的人均收入進行征收,比如,我是廣東人,如果我“遷徙”到甘肅生下第二個孩子,那甘肅會按照當地標準對我征收社會撫養費,而生完回到廣東以后,就不再征收了,也就是法律規定里的“一事不二罰”,這樣一來,就少交不少錢。

這次“單獨二胎”政策,已經有地方先放開,那么就可能會有一些急于生二胎的人選擇“遷徙”到這些地方,只要落戶成功,并且在孩子出生前把二胎手續辦下來,就不用再交社會撫養費。

但這種情況畢竟只是少數,問題不會太突出。一方面,“遷徙”本身也需要不小的成本,買房、落戶等并不是件容易事兒,真正選擇這么“折騰”的往往只是極少數人。另一方面,正如衛計委所強調的,“各地間隔不宜太長”,所以即使有“遷徙”,可能也只是在前期出現,隨著各省的逐步放開,“遷徙”需求自然會減少。

另外要明確的是,舟山之所以率先放開,主要是因為海島的特殊性,它也并不是唯一放開“單獨二胎”的地區,像一些邊境或山區,同樣有類似的政策。

【進度】

北京

準備工作已就緒,待《北京市人口與計劃生育條例》納入明年人大修法框架,60%至70%符合條件的“單獨”家庭想生育第二個子女。

上海

可能會在半年至一年后啟動“單獨二胎”政策。

廣東

最快明年可以啟動“單獨二胎”政策,符合“單獨”條件的家庭中,超過80%想生二胎。

河南

年內不會對現行《條例》進行修改,有望在明年實施“單獨二胎”,在政策穩實施的情況下,預計均每年多生的人口數在5萬到8萬之間。

遼寧

已經啟動相關數據測算和評估工作,在調研論證的基礎上,將建議啟動相關程序,目前處于超低生育水,婦女總和生育率長期穩定在1.0,遠低于全國婦女總和生育率1.5-1.6的水。

云南

已經正式啟動修訂程序,將第一時間上報調整完善備選方案以供決策。

貴州

已經啟動前期準備工作,正式實施的時間將和全國各省(區、市)大致保持同步。

四川

具體實施還需要一段時間,生育政策完善工作正在推進之中。